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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通过这种漠视其他人以换来其他人对他漠视的方式获得某种自由」

【毛利兰X灰原哀】东走西顾 · 18

毛利兰接到调任确认书是在一个月之后,审批速度异常的快,想是东京方面也做了不少的努力,走时服部平藏问她为何要折腾这一遭,毛利兰低头想了想,道:“是在这几个月里想通了一些事。”

“多少年命悬一线换来的刑事部长,这么回去可就是拱手让人,以后你还是搜查课课长,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毛利兰笑了,“你知道的,叔叔。我原本就没有那些多余的寄望。”

于是服部平藏只得惋惜地拍拍她的肩膀,妥协道:“你在哪里都会很好。你回去,是东京那边的福气。”

毛利兰笑得有些羞赧,事实上这些年里她听惯了来自各处的褒扬,而眼前这个伟大老刑警的称许还是令她感到受宠若惊。这个男人如师如父,他与他的儿子儿媳是毛利兰在这个陌生城市仅有的温暖与依靠,令她觉得自己并非孤人一个,犹有朋友与亲人在。

 

回东京的事毛利兰并没有预先知会他人,只想着独自把一切打点周详,也省得为这点小事劳师动众。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想好如何与人解释自己短短数月即自请调回的奇异行径,被降职的人不在少数,自贬自谪的却恐怕唯她一人。

她又回到从前与灰原哀一同生活的公寓里。

一切装潢都还似旧时,只是在附在表面的灰尘无不在宣示这屋子已久无人气,毛利兰拿抹布一径擦下去,荡起的粉末惹得她连连咳嗽,花费了一整个下午才把屋子打扫得勉强算是干净。

她想自己现在是不再擅长这些了,从前工藤府邸偌大的屋子她收拾得得心应手,空置如此之久却能毫不染尘,如今想来,俱不过是为了一份太执着的念想。那念想今时没了,也就再撑不下去了。

约莫傍晚的时候一切规整完毕,毛利兰这才想起早上匆匆赶回未及用餐,忙于整理连午饭也空了过去,到此时已过了肠胃的承受极限。她身形太瘦,常年生物钟颠倒使她的胃早出了问题,这下好容易空闲下来,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胃部的疼痛便汹涌地来了。

翻箱倒柜了一阵子也未找到备用药箱,这才想起许是搬家时不慎将不大的盒子同诸多杂物一起丢了。这时药店应未关门,她想出门去购置些常用药物,而胃部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令她独自出门的想法显得不那么现实。无奈她只得将整个身子蜷缩在沙发上,伸长了手臂,从茶几上捞起手机。

手机停在常用联系人的界面,最上面是刻意置顶的灰原哀,接着是在大阪最常联系的远山和叶和几位同事,再向下是铃木园子。她的手指在她给灰原哀的代称“小哀”上停了十数秒,一个过分明显的踯躅的讯号,而后轻轻一划那名字便不见,她迅速拨通在那下方的一个号码,屏幕上有“正在连接”的字样,铃木园子略有些慵懒的声音自听筒传来。

“兰?”

她省去了啰嗦,直接与铃木园子道:“替我去药店买一盒胃药吧,我在家里等着你来。”

铃木园子一时未能明白:“你要我买盒胃药给你送到大阪去?我——”

“园子,”毛利兰打断她,“我在东京。以后都会在东京。”

铃木园子尚在消化那句“以后都会在东京”的含义,毛利兰皱着眉头撒起娇来:“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铃木园子的别墅离毛利兰的公寓很远,如果打电话给阿笠博士或者毛利小五郎、哦,还有灰原哀的话,吃上药的速度兴许会快上很多。

而毛利兰绝望地发现,那一串载录着她生命中最熟稔的名字的页面上能够让她拨出并且内心无虞的只有铃木园子一个,剩下的要么不忍叨扰要么不能叨扰,要么太多顾虑。

她可以想象到那个人面对她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神色镇定却又有那么一丝情绪泄露出来,问她:“你为什么又病了?”

她也不能对上她的眼睛,以无限的坦诚回答她:“其实这不过是独身者的生存常态。”

 

时间过去了大半个钟头,她腹中的饥饿感早已被更有冲击力的疼痛感抵消。作为职业的警察她有系统地学习过怎样临时抵抗内因或外因带来的突发疾病与疼痛,在暂时无计可施的时候,如果想不那么难过,就要靠想点别的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她拼命地回想身边的人事,不想则罢,想到最后竟难过了起来,倒真把生理疼痛抵去了些微。想到有些恍惚的时候,她听到门口传来了“咔哒”的开门声,她自言自语道:“终于来了。”

这种程度的疼痛不至于致使她疏漏防备,可冥思大抵会的,不然她也不会迟钝到甚至忘记质疑铃木园子为什么会有公寓的钥匙,又被乍现在她眼前的灰原哀的脸吓一大跳。

灰原哀将装着药盒的袋子轻飘飘地甩在桌子上,毛利兰瞥了一眼,袋子鼓囊囊的,灰原哀说:“有东大那几个教授最新研发的常用药,备着吧。”

说着又从手袋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来,仿佛知道毛利兰连热水都不会记得烧,将胃药和热水一并递到毛利兰的手里。毛利兰鼓起勇气看了她一眼,许是看到她神色一直不好,便借吃药的空当低下头以掩饰心虚。

看着她咽下药,灰原哀又从手袋里掏出一个方形饭盒,里面装着满当当的一碗白粥,毛利兰问:“你煮的吗?”灰原哀摇头:“是津田。”毛利兰点了下头,喝了两口又放回了桌上。

毛利兰一直在察言观色。灰原哀并没有问她的意思。

不论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回东京的事情?”还是“为什么胃痛不叫我来?”,她一个都没有问。灰原哀只是冷着一张面孔,似又不似往常,没有嘲讽却并不释然,毛利兰想要解释却因为她并未发问而开不了口,于是只得说些不相干的事。

“一直忘记问你,学校旁边的公寓,住得习惯吗?”

“挺好的。”

“哦……和津田呢?相处得好吗?”

“好。”

“哦……”

灰原哀望着毛利兰的目光昭显着她在等着看她究竟能想出多少个话题来逃避原本该说的那个,老到的女刑警的慌乱是那么有趣,想看的人或许会有很多,可是她早已经看够了。

她估算不清自己接下来的话究竟是在逼她还是在放过她,只是这场周旋丝毫不能给她带来所谓的暧昧的美妙——暧昧从来都不美妙。她们不该如此的。

“毛利兰,你听好了。”这是前犯罪组织的中坚成员第一次对穿着可怕制服的警察说,你听好了。

而对方也合作地报以“我在洗耳恭听”的动作与神情,听她接着说:“你听好了——在今天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发生,你选择拨通电话求救的对象只能是我。”

她一字一顿地将话说完,然后看窝在沙发上的女人愣怔一瞬后又大笑着点头,倏然生出了些意料之外的挫败感。她当然知道那人选择求助的对象为什么不是她,正如同她知道那人为什么会在晋升后又自请降职回到东京——知道了这个后,关于为什么未告知她回来这样的小事,就显得过于微不足道了。

 

笑了一场后毛利兰的面上终于有了些血色,灰原哀把桌上喝了两口的粥汤拿起来要她继续喝,毛利兰捂着肚子做出一个痛苦的神情,灰原哀才不顾她的佯装,抓起勺子一口一口喂进她的嘴里。不料喂得急了些,粥汤挂在了嘴角上,又手忙脚乱地揪纸巾递给毛利兰。

毛利兰笑得更欢了,擦净了嘴巴,末了道:“我好像更爱你了。”

灰原哀依然作冷脸状,道:“知道你以前不够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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