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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通过这种漠视其他人以换来其他人对他漠视的方式获得某种自由」

【毛利兰X灰原哀】东走西顾 · 17

第日清早不过七时毛利兰便给灰原哀打去电话,因她知晓灰原哀没有贪睡的习惯,每日固定在六点过半起床,而后坐在餐桌前阅读药学领域的杂志期刊,等早餐备好上桌。

接通电话时一句简短的“喂”,灰原哀的声音听来有些哑,毛利兰微蹙眉头,问她:“头痛吗?”灰原哀轻笑一声:“我酒量没那么差。”

毛利兰还记得她一瓶预调酒下肚满面潮红的模样,也懒得与她争辩,直接问她:“昨晚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灰原哀道:“正喝到兴头上,看到你的电话难免扫兴,不用想也知道你会说些什么。”

毛利兰知道她是想要避重就轻糊弄到底,便不再与她周旋,声音登时严肃,与她道:“不许再有下次了。”

灰原哀说:“好。”

接着聊了些不痛不痒的闲事,毛利兰简短提了下最近刚刚告破的案子,并未提其间凶险与连日无休的事,灰原哀未察觉什么,与她说了些最近跟进的课题相关,也不知毛利兰是否听懂,总之无聊至极。

隔着漫长空间的对话总与面目相对时不同,不论心中有多少牵念,接起电话的一刻就不自觉客套起来,若将电话内容录音多时后重听恐怕会笑出声来,仿佛认识不出一周的新友,彼此试探,又充满不确定的畏缩。

灰原哀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毛利兰没有给她确切的回答,灰原哀说“嗯”,语气里听不出失落却也听不出疏离,就这么往来拖延着,末了毛利兰说:“照顾好自己。”又说:“我很想你。”

等了许久未听到回答,毛利兰静静听着,又一会儿后那边倏然径自挂断了。

毛利兰看着黑下去的屏幕,静默地坐在沙发上,过会儿起身到镜前整理衣帽,扶正警徽后出门去了。

桌上放着的牛奶餐包已然凉透,带着分萧瑟的凄然静置在桌面上,仿若等着谁来作一副素描画。可始终始终,没有人来。

 

最终让毛利兰不得不告假返回东京的是吵嚷着要与京极真分手的铃木园子,而他们的婚礼就定在一月之后,这会儿却似铁了心的告吹,绝不回头的分道扬镳。

听铃木园子的远程哭诉,这场争吵起源于她与京极真的婚前谈话,大意是希望他在婚后到铃木公司工作,因为如果继续空手道选手的职业的话,奔走于世界各地的比赛,二人难免聚少离多。

站在外人的角度看,铃木园子的要求多有不近人情,可作为铃木园子最亲的至交好友,毛利兰算不得外人,由是也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她太过懂得与珍重之人分隔两地的痛苦,十几年前是现在仍是,即便十几年前的那段仅仅能算作个人意识里的分离。

她在接到铃木园子的电话后抱着“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心情即刻奔往车站,坐上新干线后才得空传讯给灰原哀,问她在何处、是否有空,几分钟后收到回复:“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在传短讯时毛利兰已向灰原哀提及回东京的原因,时间匆忙只能仓促照面,如果她肯与自己同去劝说铃木园子是最好,如若灰原哀恰有事,恐怕要缘悭一面。

见到毛利兰时灰原哀走上前去,见毛利兰左右手各提一个袋子便接过一个,说:“能为这种事回来,看来也并不是很忙。”

毛利兰略有些尴尬,“你知道的,他们下个月要结婚的,邀请函都发了出去,在这个档口反悔,要有多少麻烦事。”

灰原哀嘲讽地笑笑,说:“我怎么忘了,我们的小兰姐姐是个出名的热心肠。”

毛利兰并不会因此而生气,对于灰原哀有意无意的嘲讽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只是她又听到了那句着意加重了语气的“小兰姐姐”,便想起那天夜里与津田莎朗的通话中隐约传来的“小兰姐姐”,灰原哀恐怕不记得酒后的失态,可那一句“小兰姐姐”从她口中说出时殊无讥诮感,如此流利而理所当然。

 

到铃木宅邸时早有人在门外立侍,两位穿黑色西服的男子为她们拉开的士的门,并说:“园子小姐在茶室等候兰小姐。”

铃木园子许是未料到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灰原哀,茶桌上只放了两个杯子,见灰原哀进来便招佣人再添一杯茶,灰原哀说不用,随意席地坐下。

毛利兰说:“时间有限,我们挑重点来说。”

铃木园子翻出一个白眼,“毛利兰,这里不是大阪警署,别把你审问犯人那一套带过来。”

其实灰原哀也想听听毛利兰究竟会怎么说,毕竟那个女人自做了警察后已多年无暇扮演知心姐姐角色,暂时找回从前的身份也算有趣。

毛利兰问:“京极非常明确地表示不可能放弃做空手道选手吗?”

铃木园子点头,“他说了,他视空手道如生命。我问他,我是你的生命还是空手道是你的生命?他想也没想就说,空手道。”

毛利兰显然有些惊讶:“他直接就说是空手道吗?”

铃木园子十分凄惶地向后一仰,整个身子瘫在榻榻米上,说:“是啊。你说这还怎么继续下去?我,她的未婚妻子,还不如空手道这么一个竞技运动,哈哈哈哈哈哈……”

毛利兰叹了口气:“是有些过分。”

身旁一直未作声的灰原哀突然从鼻腔里笑了一声,毛利兰不明所以地看她一眼,见她不像是有讲话的打算,便不去理会,继续道:“总之,就这样分手太过武断了,我不同意。或者我再去找京极谈谈。他在哪儿?”

“去北海道比赛了,随他去吧!”铃木园子犹在气头上,毛利兰明白这时不论说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耳朵,便不打算继续劝说,只道:“不管你们怎么吵,婚期都不可以拖延。我已经为你们的婚礼提前空出了时间,如果你们放我的鸽子,我会很生气。”

铃木园子气鼓鼓的样子又令毛利兰有些心软,复和声道:“我再和京极谈谈,看是否真的没有转圜余地。”那厢终于也偃旗息鼓,蔫蔫地点了下头。

 

而后毛利兰与灰原哀便离开了,铃木园子未多挽留,因为知晓好友只告了一日假,剩下的时间还要去毛利侦探事务所和妃法律事务所分别探望父母,时间十分紧张,便放她们去了。

临行时铃木园子要遣司机送她们,被毛利兰婉拒了,二人在路口搭上的士离开。

坐入车内毛利兰才问灰原哀:“你刚才又在冷笑什么?”

于是那冷笑又浮泛了出来,灰原哀侧过头来,向毛利兰道:“原来你也觉得过分啊。”

那声音里的讥诮与漠然令毛利兰有些怕,多年来的默契令她单凭声音就觉察出她是真的在生气,与平日开玩笑般的毒舌不同,她听出了冷。

毛利兰想说些什么,只听灰原哀继续道:“那么请问小兰姐姐,什么才是你的生命呢?”

毛利兰微张了下干涩的嘴巴。

直到这时她才恍然明白了灰原哀为什么那样笑——多么讽刺啊,为了晋升离开故地远走他乡的人竟要去劝说别人留下。

“什么是你的生命?”

她是料定了毛利兰无法回答,因为那个女人再怎样转换身份也始终怀有慈悲,她绝不可能看着灰原哀的脸孔、对上她的眼睛,说出那个会令一切都再也覆水难收的答案。

那可恨的、自作聪明的怜悯与慈悲。

她眼前的毛利兰神色有些慌乱,仿佛不愿看下去了似的,灰原哀转过头去目视前方,赦免一般说道:“算了,你不用回答。”

却倏然被抱住了肩膀。她感到一双纤细的胳臂环绕至自己的脊背,毛利兰温热的呼吸令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染上樱花的颜色,而那短暂的热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潮湿的冷,她才惊觉,是毛利兰流泪了。

她无意识动了下身子却继而被毛利兰拥得更紧,畏寒的身子在她的抱拥下周身温暖。女人仿佛着凉一样沙哑的嗓音令她感到心疼,毛利兰削薄的嘴唇向上贴上她的耳朵——“是你。”

她说,是你。

而灰原哀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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