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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通过这种漠视其他人以换来其他人对他漠视的方式获得某种自由」

【毛利兰X灰原哀】东走西顾 · 11

毛利兰在大阪的住处不足百坪,灰原哀将踏入时便感到了无言的逼仄。室内光线太暗,客厅窗子不朝阳,冷色调的家具如同这个屋子一样冷清。

急忙打开目之所及的所有灯具,室内才有了充裕光亮,灰原哀打开卧室的门,不禁感叹这公寓设计太过不合理,客厅窄小到堪称壅塞,而卧室却宽敞明亮。可家具到底太少,一张简易拼床与一张桌子衬不上这样大的屋子,反倒显得更加寂寥。

灰原哀把整个身子陷入床褥,头埋在枕头里,闷声说:“我以为如果是你的话,在哪里都会生活得很有滋味。”

毛利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直到灰原哀到来之后她才感到这屋子确乎寥落空寂,不像个家的样子。两个人才叫家,一个人住的屋子只能是一个落脚处。

还有一个下午的休息日可以消磨,两人还未吃中饭,灰原哀拉开冰箱,发现里面只躺着两个孤零零的鸡蛋,愣了好一会儿又讪讪地合上了。

“我们去超市吧。”灰原哀说。

 

超市离毛利兰的公寓并不远,两人没有驾车,沿着街心花园的小路走,不过十分钟就到了。灰原哀在入口处向销售员要了一辆推车,毛利兰赶忙说:“我带了购物袋的。”而对方并没有回应,径自向食品区走了过去。

灰原哀在前面快速走着,毛利兰三步并作两步跟在后面,看她不停将冷柜里的蔬菜放进推车里,走了一圈便放满了。

“买这么多要吃多久?少买一些吧。”

灰原哀权当没听见,又从毛利兰手里拿了购物袋,走向生活用品区。

茶杯选了轻粉色的樱花图案,毛巾是重重的红色。还有裱着古典花纹的妆镜,檀木制造型古朴的木梳。都是毛利兰喜欢的东西,染着浓重的人间烟火的气味,那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有一切小资产阶级的引灰原哀嗤之的无聊情调。

毛利兰想说,这些我都有,不需要了。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小花店,灰原哀又扯着毛利兰的衣袖走进去,挑了一盆殷红的海棠。毛利兰说“我哪有时间养……”说到一半即被灰原哀打断。

灰原哀说,你要让它活着。

 

毛利兰似能隐隐知探知到灰原哀在坚持什么。她在害怕全然陌生的空间,和以一种全然陌生的方式生活的熟悉的人。

不热爱生活的毛利兰怎么能叫毛利兰呢?原来离开了她之后,她便不再系上红格子围裙,趁着清晨熹微的日光站在厨房里了。而往常的日子,就算她再忙碌,也不会忘记为灰原哀做每天的早饭的。

那个教会灰原哀认真生活的人,如今自己却忘了。

 

毛利兰把那盆海棠放在窄小的窗台上,盆底太宽大,还突出了一块在外面,看得人凭空紧张,好似一阵风吹来就能落下碎了。

灰原哀看着她把花盆挪来挪去,实在无趣,便从袋子里捡蔬菜出来,问毛利兰:“我们吃什么?”

毛利兰说:“先别忙,给花起个名字。”

“嗤……”

不用回头毛利兰也能想出灰原哀的神情有多不屑,反正她已经习惯到懒得介怀,只管说自己的就好了。

“你说叫什么好呢?有生命的东西都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嗯……叫阿棠怎么样?”

“叫志保吧。”灰原哀说。

毛利兰抬头,只见灰原哀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又重复道:“就叫志保吧。”顿了顿补充:“花是我买的,反对无效。”

灰原哀从未告知过毛利兰自己真正的名字,话出口的时候太过冲动,而出口了也就出口了,她看着毛利兰复杂的神色,心想,自己也真是够傻的。

那个人是警察,会有什么不知道。

所以毛利兰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叫志保。只是灰原哀又讲了一遍在花店里说过的话,这一遍说得更加庄重了些,神色里殊无轻佻,肃穆得仿佛是在托付一条性命。

“你要……你要让它活着。让志保活着。”

毛利兰说,好。

 

冰箱又被塞满,灰原哀看起来很高兴,开着冰箱门上下打量,想了一会儿说:“还差几瓶牛奶,一会儿出去买。”毛利兰赶紧阻止说明天下班路上她会买,灰原哀顿时有些扫兴,低着眼说“那就这样吧。”

时间过于晚了,两个人草草安置几道餐饭,饭吃到一半毛利兰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迟疑着接起来,突如其来的熟悉嗓音让毛利兰吓得一抖。

电话里的人说:“毛利吗?我到大阪来了,一起吃个饭吧。”连起码表示礼貌的自我介绍都没有,毛利兰差些要按下挂断了,可那人还是不自知似的,自顾自说着:“你说吃什么好?我听说有家料理……”

毛利兰沉着脸按下挂断,静默了一会儿,对灰原哀说:“小泉红子。”

“哈?”灰原哀的嘴角跟着抽搐了一下。缓了缓,音调降了下来:“……哈。”

毛利兰的神情十分莫测,灰原哀亦不遑多让。过了一分钟左右电话又响起来,毛利兰摩挲着手指盯着手机,灰原哀倒笑起来:“你的挚友回来了,为什么不接?”

“是前同事。”毛利兰翻了个白眼。灰原哀笑得更厉害了,毛利兰方才的白眼翻出了她的味道。

 

在毛利兰初做刑警的两年,她与小泉红子同是刑事科的科员。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长着极为出众的相貌,由于性格怪异朋友并不多,于是初入警署素来与人为善的毛利兰成了她第一个朋友。那段时候毛利兰在家里时常提起小泉红子,不算是抱怨,只可说吐槽,毛利兰对灰原哀说:“我们警署里有个和你一样一言难尽的人。”灰原哀一个白眼翻过去:“我拒绝你拿我类比。”毛利兰便哈哈笑了:“哈哈哈……她说话就是这样……高冷极了。”

这段友谊结束于两年后的一场案件,案件的主角是名噪一时的狡猾怪盗,KID THE PHANTOM THIEF,基德。那时毛利兰站在房顶,她的枪口堵上了基德的太阳穴,手铐已铐住他的双手,然而由于信号暂时中断,她只得暂把基德交到小泉红子手里,只身到大厦外通知其他警力,而待回来时基德已消失。小泉红子的解释是,基德太过狡猾自己才为他所骗,毛利兰却清楚,是她把他放了。

第二日小泉红子便没再出现,听闻是引咎辞职,毛利兰心里冷冷笑了一声,恐怕是独善其身吧。说不难过是假的,可当时她心中最深的感情是愤怒,被她当做朋友的人骗了她,兴许自始至终“朋友”两字都只是她单方面的认为,于小泉红子而言只是个笑话。怎么不叫人心凉。

多年过去她终于快要将这件事忘了,小泉红子却突然出现。

还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姿态说,是毛利吗。

 

电话还在响着。毛利兰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把手指伸向挂断键,伸到半途手机却被灰原哀抢去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灰原哀划下接听键,慢条斯理地说:“我是灰原哀,你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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